乐文小说>都市小说>整座大山都是我的猎场>第五百五十二章.石龙有残 单去双回
  作为一个合格参把头,要是分不清参须和草根,那就可以撞死在眼前这两块石头上了。

  而邵天鹏此时对赵军、张援民说他拨到了参须子,一是告诉同伙石龙就在此处,二是试探着问赵军,是否要按照传统放山仪式那样喊山。

  作为老派放山人,邵天鹏想喊,但他怕自己一喊,会将那恶虎招来。邵家帮和这恶虎打过交道,而且不还止一次,邵天鹏知道这恶虎和一般的大型凶猛山生兽不

  一样。

  像东北三大猫科猛兽和大型野猪,一旦听到枪声、炮仗声,或是多人喊叫、敲击声,它们必将远遁。

  至于棕、黑二熊,它们顶枪上的前提是猎人在近距离攻击它们。如果隔着一段距离,听到枪声还有那些异常的响动,熊的正常反应也是跑。

  所以放山人进山时,手中都会持着一根索拨了棒。进山后,他们时常以索拨了棒敲树。这样

  做一是向同伴传递信息,二就是为了惊走附近的野兽。可这恶虎与众不同,邵家帮在丢失一个同伴后。,再次进入老阴沟时,他们一路举枪朝天射

  击,并燃放二踢脚。

  按理说这对虎、豹、熊都是管用的。之前过境虎大闹永安林区时,赶爬犁回家的张援民,就凭借着一捆二踢脚,成功地数次惊走过境虎。

  但邵家帮被虎叼走的第二个同伴,就说明他们做的那些事都是无用功。

  而这就是恶虎与其他东北虎的不同之处,别的虎听着枪声、炮仗声早就跑了。可枪声对这恶虎来说,反倒是为其提供了放山人的所在。它循着枪声摸过来,然后找机会偷袭邵家帮人。赵军也知这恶虎的难缠,此时都到石龙跟前了,三人即将抬参,八大护卫持枪戒备,他们一

  个个全神贯注,神经紧绷。受到的压力已经够大了,赵军不想节外生枝。

  于是,赵军便对邵天鹏道:“别的了,邵爷,咱消停抬吧。”

  赵军话音落下,邵天鹏没说什么,张援民却对赵军、邵天鹏道:“把头,老爷子,要不咱小点儿声喊呢?”“爷们儿,你净闹。”邵天鹏瞥了张援民一眼,道:“小点儿声还叫喊山吗?”说完这句,邵天鹏叹了一口气道:“行啦,那就别喊了。”“不喊就不喊吧。”赵军小声说:“等咱把参抬出来,咱好好给山神爷、老把头磕几个头就

  得啦。”

  赵军说这话,本意是安抚邵天鹏。可不想他此话一出,却是提醒了邵天鹏。原本就跪在地上的老头子双手拄地,膝盖向后挪动数步,然后就冲着两块石头拜了起来。在邵天鹏对面的赵军急忙闪身避开,可这时就听邵天鹏唤他与张援民道:“赵把头、张师傅,你俩也拜拜。”赵军是野路子出身,他最开始抬参是在罗刹的老林子里。在那里他没法喊山,也没有祭祀活

  动,看着棒槌就是一个字:抬。

  重生以后赵军放山也不守那些规矩,但在家的时候跟赵有财放山,赵有财就总逼着他磕头。

  没想到来岭南后,虽没有了赵有财,却有邵天鹏。没办法,参帮的规矩就是多。开山祭山得磕头,看着松树兆得磕头,看着棒槌还是得磕头。

  之前赵军说凡事都以邵天鹏为主,此时邵天鹏让他俩磕头,赵军没办法,只能冲那石头拜了

  三拜。

  拜完之后,三人开始抬石头。他们耐心地、小心地拨着石头周围的土,如果碰到参须,还得向外扩。当初邵志强发现这苗石龙时,他看清了这是一苗四品叶。四品叶参。年份已经不短了,所以它参须很清,没有多余的毛须。

  但它年份又不及五匹叶、六匹叶,参须不会太长,所以赵军三人的工作量也不是很大。当三人清理完两块石头周围的土,使石头整个都裸露在了外面。可此时两块石头底部挨着土,三人怕参须从上往下扎,就仍不敢贸然挪动石头。“继续。”邵天鹏抬头对赵军说了这两个字,赵军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。邵天鹏是说继续挖,横着挖开石下的土。

  三人继续动手,他们围跪在两块石头旁,皆是左手扶着石头,右手用鹿角匙拨动黑土。这两

  块青石虽不大,但是沉,每一块都得有三四十斤重。

  随着石头下的土被三人挖开,三人单手就扶不住这石头了。邵天鹏最先放下鹿角匙,然后双手扶着石头。紧接着,赵军、张援民也是如此。“爷们儿,你俩把住喽。”邵天鹏跟赵军、张援民交代这么一句,然后从工具包里抽出了一根鹿骨钎子。早年的十八道岗子,有其独特的放山文化。别的地方放山的工具都是鹿骨钎子,而十八道岗子却用一种独特的工具,叫鹿角匙。邵家出自十八道岗子,但他们后来迁到了岭南,所以邵天鹏博采两家之长,鹿角匙、鹿骨钎子并用。此时邵天鹏手持鹿骨钎子,轻轻地去拨两块石头夹缝中的土。别看邵天鹏多年未上山,但手上功夫丝毫没落下。他的手很稳,动作很柔。在拨土的过程中,一根根参须被挑起、拨出。拨出的参须被邵天鹏用另一只手的大拇指和食指轻轻地捏住、抬起,不让出土的参须干扰到后续的工作。随着鹿骨钎子逐渐探入青石缝中,一根根参须被邵天鹏拈在了指尖。这时借着林中微弱的光亮,邵天鹏模糊地看到了石缝中的参体。邵天鹏知道不能再挖了,他单手扶着青石,右手拿着鹿骨钎子,隔着青石递给赵军道:“赵把头,你抠那边儿。”在刚才抬石头的过程中,邵天鹏将赵军的动作都看在了眼里。正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,邵天鹏一看就知道赵军有着与其年纪不相符的抬参经验。所

  以,邵天鹏才放心地将鹿骨钎子递到赵军手中。

  在这关键时刻,赵军没往后退。他接过邵天鹏递来的鹿骨钎子,便开始拨那石缝中的土。赵

  军的手法不在邵天鹏之下,很快一根根参须便被他拈在了手中。

  等看到参体,赵军停手,放下鹿骨钎子,然后使双手分别按住两块青石后,对邵天鹏道:

  “老爷子,你扶着这一块。”

  赵军没具体指明是哪块,但此时张援民扶着右边那块,那么邵天鹏自然就得扶左边那块。

  就这样,赵军在中间扶着两块青石,张援民在右,邵天鹏在左。张、邵二人分别用力,将两

  块青石向左右开。

  两块青石当中长出四匹叶石龙,就说明这两块青石合在一起的时间得有大几十年了。

  虽然黑土的粘性不强,但合在一起这么长时间的两块青石,想打开也不是那么容易的,尤其

  这两块石头还重。

  赵军见二人都有些吃力,紧忙唤人道:“宝玉、小臣,你俩过来帮搭把手。”

  李宝玉、解臣闻言,紧忙转身奔这边赶来。

  “慢点、慢点,停!”忽然,赵军叫停了四人。四人两两一组扶着两块青石,此时两块青石中间已裂开一条两公分的缝隙。赵军顺着缝隙往随着石头被打开,石龙犹抱琵琶半遮面地出现在五人眼前。此时它在那石窝中,一半参体在外,一半藏于石窝内的黑土之中。听赵军这么说,张援民不等邵天鹏说话,就从后腰掏出他那祖传的罕达罕刀,准备从树上剥皮。而此时赵军也想到,不光得用松树皮,还得用青苔护住石龙。这么一来,两帮就不得不散开护卫圈,去扒青苔和松树皮。让赵军没想到的是,邵天鹏喊了声“小六子”,便有一人持枪、背着麻袋包过来。当来人从麻袋包里拿出一大卷十多张的松树皮,还有卷在其中的青苔时,赵军不禁感叹,姜还是老的辣呀。有了青苔、松树皮,三人就准备打包了。而在这时,张援民问了邵天鹏一个问题,道:“老爷子,像他们要随便整块石头,往石头上贴点土,塞里苗棒槌,完了说这是石龙,是不是也行啊?”“那能行吗?”邵天鹏瞥了张援民一眼,然后用手指着两块青石贴合的面,对张援民道:“你看这痕迹,还有这参土的状态,不是一天两天能挤出来的。”抬出了石龙,邵天鹏心情很不错。此时他又指着露在土外的参体,给张援民讲解道:“你看啊,这参是天生地长的,不是说你扔整两个棒槌籽扔到石头缝里,它就能长出棒槌。像你说那个人拿着棒槌去造这个假,你得给它先挤到石头里头,少说得一个月,才能伪造出那个开石的痕迹。但要这么整呢,那棒槌不是在石头里长大的,是人后挤里的,就容易挤烂了。再一个,这棒槌它就不烂,它在石头里头,它十有八九也活不了。这么搁里头十天半拉月它不烂也烂了。”邵天鹏这话是笑着说的,可当他说完最后一个字时,眉头忽然皱了起来。此刻赵军的注意力也落在了那石龙上。他同样察觉到了不对劲。“邵爷,”赵军看向邵天鹏,邵天鹏也看向赵军。一老一少对视一眼,二人心中齐齐咯噔一下。“邵爷,”赵军对邵天鹏道:“这棒槌从哪面儿出来的呢?”说着,赵军用手指比划了那一半在土中、一半在土外的参体,道:“芽应该是从我这边儿出来吧?芦头也应该在这边儿吧?”赵军说的他这边儿,是指他刚才用鹿骨签子抠的那石缝。眼下已进入了农历四月份,虽然是四月初,但野山参耐寒。即便此时参芽不破出石缝,也该破土。可开石之后,并不见参芽。赵军、邵天鹏都是有经验的参把头,二人在心里一致断定,这参休眠了。野山参休眠,那就是受伤了。或是芦头受伤,或是参体受伤。而以这苗野山参的情况来看,应该是芦头受了大伤。都是行家,邵天鹏自然知道赵军说的没错。想必这几年他们因为恶虎没能来抬石龙,有鸟或是山耗子顺着那石头缝啄咬那参芦头了。邵天鹏三步并作两步地绕到赵军身旁,他用手轻轻将赵军推开,然后从挎包中又掏出他那装工具的小包,从中抽出鹿骨签子,然后就跪了下去。老头子眉毛紧皱,眼睛顺着露在土外移动,随着视线往上一滑,邵天鹏大概估摸出芦头的位置。然后,邵天鹏用鹿骨签子拨开一部分黑土。而这一拨,就拨出了一节残破带烂的芦头。这年份的野山参,一般都会长出三节芦。所谓三节芦就是圆芦、堆花芦和马牙芦,而此时这参的芦头,只剩下了圆芦和破烂的堆花芦。“完了!”邵天鹏狠狠一拍大腿,懊恼地道:“白瞎这好东西了。”“没事儿,邵爷。”赵军安慰邵天鹏道:“这参残了,药性还在呢。四皮叶也够他用了。咱就卖不上十万,卖个六七万也妥吧?”“唉!”邵天鹏重重的叹了一口气,然后看向赵军道:“行,赵把头。不管卖多少钱,咱都一半一半。”“那我先谢谢老爷子了。”赵军向邵天鹏道谢,是因为之前两帮约定,如果石龙从邵家帮渠道出,两家就四六分成,赵家帮四、邵家帮六。

  里看,就见左边的石头中间有一窝,在那窝里有土,土中正是石龙。而此时石龙的一根须子却连在右边的石头上。赵军用鹿骨钎子小心地将这根须子从右边的石头上拨下,然后才让四人继续开石。

  “宝玉、小臣,你俩回去。”赵军让李宝玉、解臣回到原位警戒,防备恶虎来袭。然后他看了眼旁边的大松树,对邵天鹏道:“老爷子,咱就搁这树上扒皮吧。”两帮人为了防备恶虎偷袭,不敢远走,正好身旁就有松树,不扒它又能扒谁?

  可这时邵天鹏却一笑,道:“赵把头,你就给这松树扒光了,它也不够包这石头的呀。”卖这石龙,不能只卖那苗参,要连着其生长的石头、黑土一起卖,要不然咋知道它是石龙呢?即便这块青石得有三十多斤,那也没办法,都得打包背下去。石头硬、石龙脆,要想将这石龙带下去,就得多包几层。而身边这棵松树的皮,明显不够

  用。

  只有托赵家帮的关系出,两家才五五分。可如今邵天鹏的话,却是说不管咋样,两家都是平

  分。

  都说和气生财,分山财更得和气。

  接下来邵天鹏使青苔盖住石龙,因怕石龙在下山途中受损,邵天鹏在石龙上足足压了四层青

  苔。

  然后就是用松树皮打包了,而包这石龙跟之前赵家帮包那琥珀龙一样,是用松树皮将这参

  连着其附生的石头一起包走。

  包棒槌包子时,邵天鹏惊讶地发现,张援民干这个比他干的都好。石头有棱角,容易顶坏松

  树皮。

  但张援民能够在石头和松树皮之间留出两张黄油纸的距离,这样既保证松树皮不破,又保证

  松树皮对石头的贴合。

  看张援民手如此之巧,邵天鹏都退后了,将这份工作完全交给了张援民。

  张援民一个人忙活了将近二十分钟,才将这个三十七八斤重的人参包子包好。

  参帮放山,除了索拨了棒、棒槌锁、鹿骨钎子、快当斧子这些东西之外,还有棒槌筐、棒槌

  篓。其实也就是背筐、背篓,都是用来背棒槌包子的。

  但今天是来抬石龙,邵家帮特意准备了麻袋袋。就是那种采山人背山货的,即在麻袋上缝两个背带。用这个背大石头,比用筐背着舒服多了。

  邵家帮护卫头领徐山河,亲自背上了装有石龙的麻袋袋。然后赵家帮在前开路,邵天鹏、徐

  山河居中,邵家帮殿后。

  这一行十一人,加上这苗石龙,正应了放山行里的“单去双回”。 《整座大山都是我的猎场》-作者:百李山中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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