洁白的帐篷连绵相连,如同无数蒲公英在草地上盛开。
保义军两万一千余众,诸葛爽三千,李克用六千,还有已经隶在宋建麾下的萨葛、安庆、沙陀的两万反正军,高文集麾下的四千朔州军。
另外还有吐谷浑人、党项人,都派遣部分兵马前来投军。
换言之,此时,聚集在雁门关内外的大军,一共到了六七万的规模。
而这还都是战兵的规模,再加上各支被征集来的民夫,换言之,此时的雁门关集结的总人数,已经突破十万,是大唐在西北难得的盛事。
这听着气势雄壮,但只有置身于内的人才能感受到雁门关内外的压抑和紧张。
此时,各支兵马都按照关系靠近在一起,所以任何人都能看出,此时的平叛军,基本分成了三股力量。
保义军及其盟友平夏党项,沙陀人三部,以及其他。
是的,李克用虽然只是带来了六千马步骑,但随着李友金、米海万、史敬存相继带着沙陀兵马抵达雁门附近,这些人几乎已经合流。
此时,光他们这一方的兵力就多达两万六千,比赵怀安的兵力还要盛。
而这些沙陀人之所以如此合流,其实原因也非常简单,那就是他们在赵怀安如此强势的大唐郡王面前,也只能抱团取暖。
当然,此前李克用对康家子弟的怀柔,也是其中一个原因,但核心还是赵怀安给这些沙陀人的压力太大了。
这倒不是赵怀安成了朝廷的异姓郡王,虽然这几乎已经是人臣之巅,是武人的最高荣耀,但安史以后的郡王和前期是不一样的。
在初唐的时候,朝廷国力强盛,异姓封王严格限制在开国元勋和归化草原草原首领。
其中,开国元勋们也只是在死后被追封为王,比如郧国公殷开山死后被追封为郧王,蒋国公屈突通死后被追封为蒋王。
但这种严格勋爵情况却在安史之乱后发生了重大变化,大唐的一切如果都二分的话,其分水岭就是安史之乱。
这一场动乱真正的影响了整个大唐乃至中亚的命运。
在安史之乱中,如郭子仪、李光弼、李嗣业等平叛功臣都被封为了郡王。甚至一些安史旧部如田承嗣、李怀仙、薛嵩等,朝廷也妥协,封他们为郡王。
后面到了德宗等朝,在先后的吐蕃战争、平叛战争、平藩战争,朝廷又封了一大批郡王,如仆固怀恩、辛京杲、郭昕、李希烈、白孝德、朱滔、段秀实、马燧、马璘、浑瑊、李晟等等。
所以赵怀安被封淮西郡王,虽然已经是了不得功勋了,但在此时的唐人精神世界中并不是那么不可思议。
真要惊讶的,也是惊讶赵怀安如此年轻,就到了这种封无可封的程度,这才是厉害的。
不过一些人倒是阴私地想,此等年纪就封了郡王,怕也不是好事。
当然,沙陀人并不在乎这些,赵怀安让他们感觉到压力的,只有一个,那就是保义军是唯一一支击败过他们的军队。
……
此时雁门关外,一处巨大的帷幔下,赵怀安正悠闲地看着场地上的百戏。
老宋也不容易,他也晓得这一次聚兵必然气氛紧张,毕竟这里面的仇怨太复杂了。
既有敌我,又有背叛,此刻这几方忽然聚集在一起,谁都不晓得哪个会为了某些仇怨就拔刀相向。
所以一个处理不好,这雁门关下真就是血流成河了。
所以,老宋专门从太原那边调集了一批百戏手艺人,还将场地布置了一下,专门用以调节关外氛围。
而别看赵怀安表现地悠闲,实际上也是提高了十二分的警惕。
他不仅将裴娘子送回闻喜老家,让她安胎,还命令诸军披甲持刃,随时听令。
只要有人敢闹事,赵怀安直接就将李克用那批人给杀了。
同样的,因为保义军如此严阵以待,这使得其他诸军,尤其是沙陀人,就更加紧张了,也开始甲不离身,刀不离手。
而这边赵怀安一边看百戏,一边喝着三勒浆,下面两侧帐幕下的双方将领和武士已经眼神凶横地盯着对面。
保义军这边看那些沙陀人,那些沙陀人又盯死对面,真是应了那句“仇人相见,分外眼红。”
但真正和保义军有大仇的,是朱邪部,像葛萨部还有安庆部,他们就老老实实地盘腿坐着,吃着羊肉,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。
当时二部沙陀人和李友金为何要投唐?就是因为割舍不开大唐的福利和赏赐,也不觉得反抗大唐能有什么好结果。
但现在朝廷将李国昌父子招降了,那情况就变化了,只要他们父子对于此前事既往不咎,那他们还是很愿意继续随在他们父子左右的。
毕竟蛇无头不行,能被各部沙陀人都接受为酋帅的,也就是李国昌了。
现在李国昌没来,那他继承人李克用也能行。
所以,沙陀人内部就是这样一个状态。
联合起来自保,那没问题,毕竟人多势众,话语权就众,分的战利品就越多,符合所有人的利益。
但你李克用和朱邪部要是和保义军火拼?那对不起,这一次他们还是选择两不相帮。
而那边,保义军的情况也是差不多。
一方面,沙陀人联合起来已经是比他们兵力还要多了,火拼已是最坏选择;另外一方面,这一次朝廷派来的是宋建,赵怀安如何也要给老领导这份面子的。
他这人就是这样,别人对他一分好,他就要十分去待人。
这既是赵大的优点,也是缺点。
所以双方就隔着场地,眼神厮杀得火热,可实际上谁也奈何不了谁。
……
这个时候,李克用等人还没有入场。
赵怀安也时不时和宋建说着话,本来按照他的身份,他大可以最后来,但他晓得宋建在这些军头们面前没有威望,担心他镇不住这些人,所以早早就来了,给老领导站台。
这些都被宋建看在眼里,心里火热。
不得不说,赵大的确是会做人,也会尊重人,无论低位还是高位,都待人以赤忱。
也是这份难得的真诚,宋建从来都对赵大青眼有加,也非常珍惜自己和赵怀安的关系,就这会,赵大送给他的平安福都还被宋建挂在胸口呢。
所以,一开始朝廷让自己北上雁门关负责招抚工作的时候,宋建实际上很为难,他晓得朝廷这是在消耗自己和赵怀安的情谊。
但为人臣子,当晓得何是大忠,如今朝廷危难,他如何能为了私谊而坏了国家大事呢?
所以他来了。
而现在来看,虽然赵大的确反应激烈,但的确给自己这份薄面,而自己也是不辱使命,完成了朝廷的所托。
现在他只要将大军带往中原,如此就算是成全臣节了。
自古忠孝难两全,但忠义同样难两全,而现在宋建既全了忠,又保了义,也算是好的结果了。
如此,宋建此刻还颇有点如释重负。
忽然,他对旁边的赵怀安认真说道:
“大王,我希望无论如何,不要影响到我们之间的情义。”
“也许大王可能觉得老夫贪心了,但实际上,我真是如此想的!”
“我至今怀念我们在川西的那段岁月,对我来说,它总是那么让人热血沸腾啊!”
赵怀安将水晶酒杯放下,对宋建道:
“老宋,我也希望你能一直喊我赵大,无论我走到了哪一步,我也同样还是以前的那个赵大!”
“至于我们的情义,你不负我,我必不负你老宋。”
宋建动容地点了点头,然后看了一眼那边至今还空缺的席位,摇头不满道:
“那个李鸦儿,好大的架子,全场都在等他!不晓得的,还以为他是大王呢!”
赵怀安笑了笑,意味深长道:
“这李三郎啊!还是个大姑娘,怕见人呐!”
……
在赵怀安和宋建说话间,远处草地,一支百人左右的骑队从一处帷幕区奔出,然后向着主会场缓缓奔来。
为首的一人,年不过二十余,身着全领玄色扎甲,外罩一件猩红色的战袍。
他没有戴头盔,只是用一条黑色的抹额,将头发束起,露出他那无论是胡汉都觉得英气勃发的俊脸。
此人便是沙陀之主李国昌的继承人,也是现在沙陀都督,人称“飞虎子”的李克用。
在他的身旁,紧紧跟随着李存信、李嗣源、薛阿檀、李存孝等一众朱邪部的核心将领。
这些人也一个个雄姿英发,顾盼之间,自有一股悍勇之气。
在将要到帐幕区的时候,李存信催马上前一步,与李克用并驾齐驱。
然后其人压低了声音,提醒道:
“父帅,我们这样直接入场,怕是……有些不妥。”
李克用疑惑抬头,然后就听李存信道:
“我之前已经勘查过,那赵怀安没安好心。”
说着,李存信指着对面一处巨大的帷幕,李克用顺着看去。
只见,长长的帷幔下,影影绰绰地,站立着数百名身形异常魁梧的甲士。
这些人身上厚重的大铠,在阳光下反射着森然寒光。
虽然李克用还不能确定这些人的战力,但只是那些人散发的气势,就足以让人心悸了。
旁边李存信的声音有点凝重,说道:
“那是……保义军的拔山都。”
“我打听过,这些人皆是赵怀安麾下衙内都的精锐,和昭义军的那些院内兵一样,人人都能以一当十。”
“现在那赵怀安将这些人都摆在这里。一旦……一旦对方起了歹心,仅凭我们身边这点护卫,恐怕……不一定能挡得住啊。”
可李克用听了这些劝诫,只是冷哼一声,脸上没有丝毫的畏惧。
他转头就问向随他们一起来的宣慰副使陈景思,问道:
“陈副使,你招抚咱们,不是为了弄这个鸿门宴的吧?”
陈景思闻言,心中不舒服,暗道你个沙陀人也配用鸿门宴?
他淡淡回道:
“李酋帅放心,赵郡王乃是朝廷柱石,忠义无双。今日又是宋公亲自主持的大会,他断然不会在此地,做出任何有违体面的事情来。”
李克用追问:
“哦?那陈副使能保证吗?”
可陈景思根本不理他,将马驰前数步,留下一句话:
“酋帅要是怕,就回去吧!让你的父帅来!”
说完,陈景思自顾带着一队牙兵离开了。
此刻,如李存孝等沙陀武人听了这话后,无不激奋,几要冲上去杀了这个陈景思。
可李克用在听了这话后,却没有一点生气,还哈哈大笑。
最后,他望着那边上空飘动的“淮西郡王”旗帜,复杂道:
“走!去见一见那淮西郡王!”
“也看看这赵大当了大王了,还认识过去的老朋友不!”
说完,李克用没有再多说什么,只是猛地一夹马腹,率先向前驰去!
后面的李存孝有点不高兴,暗道:
“义父怎么回事?那赵怀安是我们的仇人!和他作甚老朋友?”
于是李存孝带着不高兴,和一众沙陀武士追了上去。
……
当李克用一行人,抵达会场之时,恰巧百戏已经停止,原先还喧闹一片的场地,瞬间鸦雀无声。
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,投向了李克用。
此前就来的一批沙陀将们已经从席上下来,并围绕在李克用身边,连一些萨葛、安庆部的沙陀武士也来壮声威。
这个时候,李克用的脸面就是全族的脸面。
而赵怀安则依旧坐在高台上,就这样看着李克用走来。
他身后支起来的帷幕上印着“日月”的图案,这是赵怀安确定的王徽,作为淮西郡王,徽腾是日月东升,也是很合理的吧。
看着依旧锐利不减的李克用,赵怀安心中同样复杂。
如果不是这一场战争,他们再次相见的话,应该有很多话会说,也可能会纵酒高歌话南北豪气。
可现在……。
李克用披着铁铠,纠纠走到赵怀安的面前,率先开口:
“赵郡王,好久不见!”
李克用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,看来这段时间的确给这位少年英豪带去了深刻的变化。
而赵怀安也站了起来,却并没有下台,同样笑着回应:
“李三郎,也是风采依旧啊。”
两人再见的寒暄,言语之间带着客套和疏离,说的话也少,但一些情感细腻的人,依旧可以隐隐感受到赵、李二人之间流露着一丝英雄之间才会有的惺惺相惜。
二人没有再多说话,李克用一行人就被安排坐在台下的一众位置。
如果是以前,李克用一定是可以与赵怀安、宋建一同列席高台,可现在,作为投降之酋,他只能被安排在下面,感受着赵、宋二人的高伟。
之后就是宋建开始说一些吉祥话,然后就开始讲一些忠君报国,沙陀人要激发天良,懂得感恩。
在一阵噼里啪啦后,宋建这边正要坐下,那边的李克用忽然就抬头望向赵怀安,直截了当问道:
“郡王,在此前的战斗中,贵军俘虏了我沙陀不少的族人。如今你我两军都要用于王事,不知可否将他们归还给我?”
“而在下愿意为此付出任何代价。”
此言一出,场上的气氛颇有点紧张了起来。
而赵怀安则不置可否,只是端起桌案上的一杯三勒浆,轻轻地呷了一口,然后缓缓说道:
“三郎,这世间万物,任何东西,都是有价的。只要三郎出得起我心目中的价格,此事也并非不可以商量。”
李克用直接大喊一声:
“好!”
他喜欢赵怀安这样的坦陈,行就行,不行就不行,做事痛快。
至于赵怀安心目中的价是多少,李克用并不在乎,他们沙陀人三代积累,只要赵怀安有价,他们就能付!
而李克用作为新酋帅,目前没有军功,所以威望可能是没什么好立的,但只要能将此前被俘的族人们还回来,必然可以施恩族人。
更不用说,如今沙陀,尤其是朱邪部,部众零散,即便是现在三部落再次合并,但因为本部众少,话语权是很弱的。
说到底,在沙陀人心中,实力才是第一位的。
所以换俘不仅可以树立李克用的恩信,还能提高朱邪部的实力和话语权。
所以,这也是李克用成为酋帅打算办的第一件大事。
现在来看,进展不错。
而作为赵怀安这边来看,他对于换俘一事,也的确如他说的,只要价格可以,也不是不能卖。
卖俘虏这件事,赵怀安在西川就常干,也因此积攒了保义军的最早的本金。
而赵怀安此前俘虏的沙陀武士,其中有小两千的武士是那种死硬分子,基本也都是李克用最核心的部众。
这样说吧,赵怀安即便将这些人带去淮西,这些人一旦脱离控制,也会千里奔回沙陀去。
就是这么核心。
所以这种完全没有转化为实力的俘虏,而且还要浪费一部分兵力用来监视他们,这就非常不划算了。
而既然李克用想要,也出的起价,那不如就换些战马来。
现在自己马上就要南下中原了,可能下一次再来西北就是他带着千军万马征服而来,所以再像现在这样可以方便的扩充骑兵,就非常非常难了。
既然如此,直接一次性从李克用这边换一批大的,那也算物尽其用!
所以,赵怀安直接开口,说出了一个数字:
“一人换三匹战马!这是一口价,行就行,不行就算了。”
李克用虽然有预期,可真听到这数字还是吓了一大跳。
他现在不晓得被俘的部众有多少,但千把人还是有的吧,按照一人换三匹战马,那就是要给赵怀安数千战马。
即便是在西北,这也是一个天文数字。
但他话已经说了,而且是当众说这事,李克用无论如何都必须答应。
不然等这事传开去,让部众们听到,他李克用舍不得马,不愿意换,那样对于他的威信反而伤害的更大了。
李克用也有点觉得自己这番行为有些欠考虑了,但他就是这样的性格,想什么说什么。
即便此刻颇有点骑虎难下,但李克用还是咬牙点头:
“行!”
“有多少我换多少!”
他也的确是富多少代的,这几千匹战马说的和几头羊一样,丝毫不犹豫,的确是豪气。
赵怀安也意外地看了一眼李克用,心里想的却是:
“哟,这沙陀人还是蛮有家底的嘛!看来自己是要少了!”
不过赵怀安也不是那种商人性格,虽然他搞商业,但不愿意斤斤计较,而且当众表现如此,反而让人觉得小家子气。
所以赵怀安只是点了点头,就当同意这事了。
那边,李克用完成一件大事,人也放松不少,转而将目光,投向了保义军那边的将领席位。
而很快,李克用就被一个身材异常雄壮、几有霸王气魄的身影所吸引了。
那人即便是坐着,也比旁人高出半个头来,一张国字脸上,虬髯环绕,不怒自威。
他正是前草军大将,如今的飞熊大将,李重霸!
然后,李克用指着李重霸,向赵怀安问道:
“那位壮士,是何人?”
赵怀安顺着他的目光望去,笑道:
“哦,那是我麾下的都将,李重霸。”
“李重霸?”
李克用闻言,眼中,闪过一丝惊讶:
“可是,当年在河北,号称‘王霸之勇’的那个李重霸?”
赵怀安愣了一下,他下意识看了眼李重霸,然后点头道:
“不错,老李的确是河北人,没想到李三郎倒是这么早就听过老李的名号!”
李克用不搭腔,看着雄壮有上将风范的李重霸,抚掌大赞:
“好!好一个李重霸!”
“早就听闻,此人有万夫不当之勇!今日一见,果然名不虚传!赵郡王麾下,真是猛将如云啊!”
赵怀安也自然问向了李克用那边的武士,当得知有两个少年,一个叫李嗣源、一个叫李存孝的,忍不住侧目三次。
而赵大的表现自然被李克用看在眼里,忽然他对上头的宋建,提议道:
“宋宣慰,今日你我两军,既已罢兵言和。军中又不可饮酒误事。不如便效仿古人,各自遣上一员猛将,下场比武一番,以为助兴,如何?”
宋建此前一直沉默听赵大和李克用言语交锋,忽然听到这话,下意识看了眼赵大,见他耸耸肩表示自无不可,这才清了清嗓子,对李克用认真说道:
“李酋帅,本宣慰要纠正你一句,你我可不是什罢兵言和,而是你沙陀势孤路穷,我皇天恩浩荡,给你们沙陀人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。”
“这一点,本宣慰不想再说第二次。”
“你懂?”
李克用脸有点挂不住,但到底形势比人强,心里纵然是再气,这会也只能硬邦邦地回了一句:
“晓得!”
那边,宋建随口拿捏了下桀骜的李克用,真分不清大小王了还,要不是朝廷某些人起着用沙陀人制衡赵大的心思,你们沙陀人还能有机会?
是的,这才是朝廷真正重视招抚沙陀人的核心原因所在。
真没兵,直接调赵怀安不就行了?但现在的朝廷对赵怀安的忌惮已经到了最高,看似将他的爵位封到了郡王,但实际上的政治信号已经很明显了。
对于这一点,宋建私下是和赵怀安隐约提及过的,但赵大似乎对此并不是太在乎,也不晓得赵大是有什么安排。
自己也得多劝着点,朝廷现在还是非常强的,真不能干傻事。
可宋建哪里晓得,此时的朝廷将会遇到什么?
这会,他见大伙都对这个提议感兴趣,便笑道:
“好!”
“军中比武本就可大壮声威,行,沙陀和保义军就各出一人,点到为止!”
话落,全场武人全部欢呼鼓劲:
“好!”
“比武!比武!”
而赵怀安看着那边李克用充满挑衅的眼神,也点头笑道:
“好!既然李三郎有此雅兴,我赵大自当奉陪!”
“只是,不知,李三郎,打算遣何人出战?”
李克用想都没想,大喊一声:
“存孝!”
“孩儿在!”
李存孝出列,单膝跪地。
“今日,便由你代表我沙陀出战!记住,只许胜,不许败!”
“孩儿,遵命!”
而这边,赵怀安看到李存孝出场,心中犹豫。
李存孝什么名声,他就是再不懂历史,也听过那句“王不过霸,将不过李”。
无论是在评书还是在演义,此人几乎都是怪物级别的。
但赵怀安看着眼前的这个还未长成的少年,又觉得名声归名声,谁胜谁负,到底是要打过才知道。
更不用说,这李存孝还只是评书中那么厉害,所以肯定有过于吹捧的地方。
于是,赵怀安也只是犹豫一丝,便喊道:
“彦章!这一场你上!”
话落,王彦章大吼出列:
“末将在!”
然后在帷幕下的一众袍泽的鼓舞中,将衣甲取下,带着大铁枪走向了李存孝。
他们一个是声名还未显的乳虎,一个是比历史更早得名家之长,军中火炼的幼龙。
这注定是一场龙争虎斗! 《创业在晚唐》-作者:痴人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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