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世民放下手中的筷子,指尖轻轻叩了叩案沿,发出“笃笃”的轻响。
他脸上挂着惯常的温和笑意,眼角的细纹里藏着几分慈爱,可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,却骤然透出不容置喙的认真。
“朕需要得到契苾部的效忠。”
这话落在契苾何力耳中,却只换来满脸懵懂。
十岁的少年小眉头拧成了个疙瘩,一双黑亮的眼睛里满是困惑。
“可,可是契苾部已经迁到大唐了呀,这不是效忠吗?”
他清晰地记得,离开草原的前一夜,母亲把他抱在怀里,用带着草原风霜的声音反复叮嘱。
“何力,咱们契苾部世代在草原放牧,可如今颉利残暴,唯有依附大唐才能活下去,把部族全部迁到大唐境内,放弃咱们的牧场和帐篷,这才是让大唐皇帝放心的诚意。”
母亲的话言犹在耳,他们明明已经交出了所有的筹码,怎么陛下还不满足?
李世民被这孩子气的反问逗得失笑。
“部族迁来,是归附,”
李世民的声音放得柔和,却字字清晰,“朕要的是效忠,朕要掌握契苾部的勇士,让他们编入大唐军队,随朕征战四方,为大唐效力,你明白吗?”
契苾何力小小的脑袋转了半天,突然眼睛一亮,拍着油乎乎的小手道。
“我明白了!皇帝陛下是想让契苾部做大唐的助兵!就像颉利可汗一样,打仗的时候召集各个部落的勇士一起上!”
他从小在草原长大,见惯了部落联盟的征战模式,颉利每次南下劫掠,都会召集薛延陀、回纥等部落的兵马。
在他看来,李世民的要求和颉利的做法并无不同。
温禾在一旁听得心中暗惊。
这不正是以后大唐仆从军制度的雏形吗?
当年汉武帝北击匈奴,便大量启用匈奴降兵,让他们充任先锋。
如今李世民想收服契苾部勇士,正是沿用了这一思路。
突厥人的战斗力本就强悍,自幼在马背上长大,弓马娴熟,若是能加以驯化,既能削弱草原势力,又能增强大唐军力,可谓一举两得。
只是如何拿捏分寸,却是门大学问。
温禾忍不住想起后世的安史之乱,李隆基对安禄山、史思明那般纵容,赐官爵、赏封地,几乎是有求必应,最终养虎为患,酿成大祸。
这就像把咸鱼放在猫的枕边,岂能指望猫不动心?
想要异族军队效忠,既要给足利益,又不能喂得太饱,得让他们明白,大唐的恩宠是恩典,而非理所当然。
“尊敬的大唐陛下。”
契苾何力站起身,小小的身子挺得笔直,虽然脸上还带着稚气,语气却异常沉稳。
“我不能替整个部族答应,需要和叔伯们商量,但我相信他们会答应的,能为大唐打仗,是契苾部勇士的荣耀,更何况,颉利是我们共同的敌人。”
他没有贸然应下,反倒显出几分超出年龄的谨慎,这一点让温禾颇为赞赏。
草原部族向来重诺,若是轻易答应又做不到,反而会坏了契苾部的信誉。
“好!有担当!”
李世民眼中闪过一丝赞许,他最欣赏的就是这种有分寸的孩子。
“你的族人如今都在灵州安置,朕这就下旨,让你的叔伯们带着家眷来长安,朕会在城东划拨宅邸,给你们安家置业。”
这话一出,契苾何力的眼睛瞬间亮得像草原上的星星,方才的沉稳荡然无存。
他猛地向前一步,将右手紧紧按在左胸,对着李世民行了一个标准的草原大礼,稚嫩的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:“多谢皇帝陛下!多谢陛下!”
温禾在一旁看得清楚,这孩子高兴的根本不是能为大唐打仗,而是能在长安见到家人。
自部族迁到灵州后,他便被留在长安,已有半年没见过族人和弟妹了。
十岁的孩子,对亲情的渴望终究是藏不住的。
李世民满意地颔首,又和众人闲聊了几句,无非是询问李泰等人的学业和习武情况。
李泰趁机大谈特谈温禾教给他的“欧罗巴见闻”,说那里有金发碧眼的人,还有能远航的大船。
李佑则不甘示弱,说将来能造出不用马拉的车子。
李世民听得饶有兴致,时不时点头称赞,看向温禾的眼神里满是欣慰。
这竖子虽然行事跳脱,教孩子倒是有一套。
不过那个什么欧罗巴他是知道的,不就是西边那些蛮夷吗?
可那什么不用马拉的车子是何物啊?
这竖子以前也没说过。
如果真有这样的车子,以后大唐岂不是所有的马,都可以用来做战马了?
眼看日头偏西,李世民起身准备回宫。
李承乾满脸不舍,拽着温禾的袖子不肯松手,却也知道太子身份特殊,不能在外久留。
临走前,他突然转头看向温禾,语气带着几分狡黠:“先生,你好久没去东宫给我上课了,虞先生都问了我好几回了,说要考考你教我的学问呢。”
温禾顿时如遭雷击,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。
他之所以躲着不去东宫,可不就是怕面对虞世南那古板的性子嘛!
虞世南是前朝旧臣,饱读诗书,为人正直,可就是太过守旧,上次温禾教李承乾“地球是圆的”,被虞世南得知后,特意找他辩论了整整一个时辰。
虽然最后谁也说服不了谁。
除非你让他亲眼见过,否则真的很难去说服一个,相信天圆地方几十年的老学究。
如果以后有机会,温禾觉得可以带虞世南出海看看。
当然了,前提是他的身体能支撑到那个时候。
不过温禾也清楚,虞世南虽古板,却是真的为大唐着想。
上次热气球试飞成功后,虞世南特意给李世民上了一道劄子,直言“工匠为社稷之基,当提其待遇,重其身份,方能激发其巧思”。
也正是因为这份劄子,温禾后来向李世民申请研发经费时,才顺利了许多。
李世民果然停下了脚步,似笑非笑地看向温禾。
温禾心里一紧,连忙辩解:“陛下,臣最近实在繁忙啊!济世学堂刚招生,要筛选学子,飞鱼卫的训练也到了关键时候,赵勤那小子还等着我去指点……”
“朕知道你忙。”
李世民打断他的话,目光却扫过李承乾脸上一闪而过的狡黠,心中瞬间了然。
这小子分明是嫌东宫的课业枯燥,想拉着温禾解闷,多半是跟温禾这竖子学的坏心眼。
他故意板起脸,说道。
“罢了,朕也不为难你。以后每三日,你去东宫授课一次,教承乾些实用的学问。”
“正好段志玄前几日送了你一柄马槊,朕亲自教你,也省得你说没时间习武,丢了我大唐县伯的脸面。”
李承乾的眼睛瞬间亮了,嘴角压抑不住地上扬,哪还顾得温禾郁闷的脸色,连忙应道。
“谢阿耶!先生,明日我在东宫等你!”
说完便兴冲冲地跟着李世民上了马车。
温禾无奈地叹了口气,转头就看到李泰、李佑正靠在廊柱上,冲着他挤眉弄眼。
李恪则依旧仰着头,望着院中的海棠树,不知道在琢磨什么。
“天天抬头看天,你迟早得落下颈椎病!”
温禾走过去,照着李恪的脑袋就是一巴掌,力道不重,更像是玩笑。
李恪吃痛低头,却只是淡淡应了一声“是”,眼神里没有丝毫不满。
温禾刚要再说什么,李佑突然凑了上来,拽着他的袖子,眼巴巴地问道。
“先生,之前您说的烧水实验,今天能做吗?就是那个‘蒸汽能把盖子顶起来’的实验!我都把水壶准备好了!”
“先把理论知识背熟了再说!”
温禾敲了敲他的脑袋,从袖中掏出一本手抄的《物理初阶》。
“这里面关于力与运动的章节,你都背下来了?上次问你杠杆原理,你还答不上来呢,就想着做实验,好高骛远!”
“我背下来了!”
李佑急得脸都红了,连忙抢过书册,翻到对应的页码,朗朗上口地背了起来。
“‘力者,使物体运动或静止之因也,杠杆者,能省力或改变力之方向……’”
他居然真的认真学了?
这让温禾有些意外了。
他还以为李佑只是一时兴起,没想到这小子真的用心去背了。
温禾刚要夸他几句,李泰突然急了,上前一步拦住温禾,高声道。
“先生!你说好今天讲欧罗巴的事的!你说过那边有金字塔,有会航海的国家,还有能算出日食的学者!”
李佑顿时不乐意了,转头瞪着李泰。
“李四!那鬼地方有什么好说的?一群蛮夷而已!先生说了,科技改变国运,先把蒸汽机造出来才是正事!有了蒸汽机,咱们能造大船,能开矿山,比那些蛮夷厉害多了!”
“你懂什么!”
李泰双手抱胸,用鼻孔对着李佑。
“先生说了,不谋全局者,不足谋一域!日后大唐要开疆拓土,就得了解外面的世界,我以后要做霍去病那样的将军,带着大唐的铁骑去欧罗巴,给大唐打一片大大的疆土!”
“你连契苾何力都打不过,还想当将军开疆拓土?”
李佑毫不留情地拆台。
“上次你被契苾何力摔了三个跟头,还哭了鼻子呢!”
“先生说了,科技是第一生产力,有再多疆土也守不住,不如先造蒸汽机,造火炮,到时候不用打仗就能让蛮夷投降!”
“我那是让着他!”
李泰急得满脸通红,撸起袖子就要动手。
“我是你阿兄,你敢跟我顶嘴?”
“早生几年罢了,有什么了不起!”
李佑也不甘示弱,摆出打架的架势。
“说不过就拿兄长压我,有本事你去打李恪啊,他比你还大呢!”
两人像两只斗红了眼的公鸡,互相瞪着对方,唾沫星子横飞。
李恪则站在一旁,事不关己地望着远处的城墙,仿佛这场争执与他无关。
准确的来说,他的视线绕过了他们二人,朝着不远处的长廊看去。
‘她不高兴吗?’
“小梅,下午我们去找二娘玩吧,她昨天被她阿娘打了,现在肯定很伤心。”
长廊下,温柔鼓着小脸。
似乎是因为武二娘被打骂而不高兴了。
“小娘子,武二娘子有阿耶和阿娘在身边,才不可怜呢。”
“可是她被打了呀,那个武家主母真坏,以前还笑话过阿兄。”温柔不满的哼哼了两声。
小梅看她这嫉恶如仇的模样,不禁失笑。
“所以她得了报应,去岁生了个女娃。”
“生女娃不好吗?”温柔不明白。
小梅愣了一下,想了好一会才解释道。
“对武家主母来说,不好。”
但是温柔还是不懂,为什么不好。
不过她倒是没有纠结这件事,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。
但还是决定,去找武二娘玩去。
温禾看得一个头两个大,上前给了两人每人一脚,力道不重,却足够让他们安静下来。
“都给我住嘴!吵什么吵!要学开疆拓土,就得先学好兵法谋略,要学科技,就得先打好算学基础!都去书房等着”
“是……”
两人不敢反驳,悻悻地行礼,又互相瞪了一眼,才不情不愿地朝着书房走去。
“先生。”
这时,李恪忽然开口,打破了短暂的安静。
温禾以为他也要提要求,没好气道。
“咋滴?你别告诉我想做六分仪,图纸我都给你画好了,上面标着尺寸和材料,你自己先摸索,不懂的地方再来问我。”
他算是看透了,这些皇子个个都是问题儿童。
李泰好高骛远,满脑子都是开疆拓土。
李佑急功近利,一门心思搞发明。
李恪心思深沉,整天也不知道再想什么。
还有个李愔,整天惹是生非。
“不是。”
李恪摇了摇头。
“我今日想告假出去,去西市买点东西,顺便去看看阿娘。”
‘阿娘来信说,岭南进贡了一批荔枝煎,小柔应该会喜欢吧?’
“去吧去吧。”
温禾挥了挥手,语气缓和了不少。
人家想自己阿娘了,总不能拦着吧。
何况李恪也确实很久没有入宫了。
“早去早回,注意安全。”
“多谢先生。”
李恪躬身行礼,转身离开时,脚步比平时轻快了几分。
他走到门口,正好遇到温柔和小梅,便停下脚步,略有些不自然地问道。
“小柔,你……想吃荔枝煎吗?”
温柔正鼓着小脸和小梅说话,闻言抬头,眼睛一亮。
“想!阿兄说荔枝煎是甜的,我还没吃过呢!”
李恪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扬了扬。
“嗯”了一声,便转身快步走了。
小梅看着他的背影,笑着对温柔道:“小娘子,三郎君对你可真好。”
温柔似懂非懂地点点头,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,等李恪买回来,要分一半给武二娘。
李恪走后,温禾终于松了口气,刚要回房歇会儿,却发现温柔也不见了踪影。
长廊下只剩下一个小小的身影,正一抽一抽地抖着肩膀,像是在哭。
阳光透过海棠树的枝叶洒在他身上,投下斑驳的光影,更显得他孤单。
“这是受委屈了?”
温禾放轻脚步走过去,才发现是李愔脸上挂着泪珠,嘴唇咬得通红,见温禾过来,连忙用袖子擦眼泪,梗着脖子道。
“没哭!是风吹的!沙子进眼睛里了!”
温禾看着他倔强的模样,心里叹了口气。
李愔这孩子,处境其实挺尴尬的。
他排行第六,上面有李承乾这个太子,有李泰、李恪这样受宠的兄长。
母亲杨妃是前朝公主,虽然深得李世民的敬重,可心思大多放在长子李恪身上,总想着把李恪培养成最优秀的皇子。
李世民忙于朝政,更是无暇顾及这个不上不下的儿子。
这孩子之所以总爱惹事,今天欺负这个,明天挑衅那个。
不过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博取关注罢了,可惜用错了方法,反而让李世民越发不喜。
“饿了吗?”
李愔当即摇了摇头:“才不饿!”
温禾没有戳破他的谎言,转身就走了。
李愔愣了一下,没吭声,只是攥着拳头站在原地,指甲深深嵌进掌心。
他心里满是委屈。
阿耶罚他面壁。
亲阿兄李恪对他不理不睬。
李泰、李佑还联合起来笑话他。
连温禾也这么对他!
还让他去养那些猪。
想到这里,眼泪又忍不住要掉下来。
可没过多久,一股浓郁的香气飘了过来,是他最喜欢的羊肉博饦的味道。
李愔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,肚子也不争气地“咕咕”叫了起来。
他悄悄回头。
就看到温禾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博饦走了过来。
碗里卧着两枚金黄的煎蛋,上面还盖着一大块炖得软烂的羊肉,汤汁浓郁,香气扑鼻。
“吃吧,”
温禾把碗递到他面前,声音放得柔和。
“哇!”
李愔再也忍不住,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掉下来,他扑进温禾怀里,放声大哭。
“先生!他们都不喜欢我!阿耶不喜欢我!阿娘也不喜欢我!”
温禾连忙放下碗,拍着他的背安抚。
小家伙哭了好一会儿才停下,抽噎着问道。
“我,我要是好好学,好好习武,阿耶会喜欢我吗?阿娘会夸我吗?”
“当然会。”
温禾摸了摸他的头,用袖子擦去他脸上的泪痕。
“你阿耶不是不喜欢你,是太忙了,没看到你的努力。”
“等你学好了本事,将来为大唐立功,他肯定会以你为傲。你阿娘也是,她只是把更多的心思放在了恪公子身上,并不是不喜欢你。”
“真的吗?”
李愔抬起满是泪痕的脸,眼睛里带着一丝不确定。
“当然是真的。”
温禾指着院中的海棠树。
“你看这海棠树,有开得早的花,有开得晚的花,可陛下都会喜欢。”
“你就像那开得晚的花,只要好好努力,总有一天会开得最艳。”
李愔似懂非懂地点点头,又看了看那碗博饦,咽了咽口水。
温禾笑着把碗递给他:“快吃吧,再不吃就凉了,等你吃完了,去帮我把衣服洗了。”
正感动的李愔,不禁错愕的抬头头,眼睛眨巴了几下。
仿佛是在问温禾,为什么要洗衣服?
温禾指了指自己胸口。
“全是你的鼻涕眼泪,你不洗谁洗!”
“……”
望着他,李愔忽然感觉自己刚才的那番感动,都喂进狗肚子里去了。
……
与此同时,长安城外的灞桥古道上,一行风尘仆仆的车队正缓缓驶来。
车轮碾过布满车辙的土路,扬起阵阵尘土,与远处朱雀门的巍峨轮廓遥遥相对。
为首的一辆乌篷马车虽不算奢华,却也透着几分官威,车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撩开,露出一张带着几分疲惫却难掩亢奋的脸庞。
“某许敬宗,终于回长安了!”
许敬宗深吸一口带着长安城特有的烟火气的空气,连鼻腔里涌入的尘土都觉得亲切。
他揉了揉被马车颠簸得发僵的腰,眼底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。
更重要的是,在外头纵使你宵衣旰食、政绩斐然,陛下也未必能亲眼所见,朝堂上的风言风语反倒能先一步传到御前。
唯有回到这天子脚下,才能真正摸到权力的脉搏。
与他同乘一辆马车的魏征,却全然没有这般激动。
他端坐在车厢另一侧,手里捧着一卷竹简,眉头却自始至终紧锁着,连许敬宗的感慨都未曾抬眼回应。
车窗外的长安街景飞速掠过,朱门高墙、酒旗招展,这些往日能让他心生感慨的景象,此刻也无法驱散他心头的凝重。
许敬宗见他这副模样,也收敛了几分亢奋,轻咳一声道。
“玄成兄,此次河北之行虽不算尽善尽美,却也功大于过,贞观稻顺利推广,三万府兵登记入册,民心渐稳,陛下定然会嘉奖你我。”
他这话一半是安慰魏征,一半也是在给自己打气。
魏征终于放下竹简,叹了口气。
“延族,老夫身为言官,当以民生为重,此次虽稳住了民心,可河北道尚有数千刚刚被释放的隐户无家可归,若无妥善安置,恐生祸端。”
“再者,贞观稻的推广虽顺利,却也触动了不少人的利益,日后怕是还有风波。”
他素来以直言敢谏闻名,即便功绩在身,也从未放松对自身的要求。
许敬宗也有些无奈,只是打着哈哈道。
“玄成兄所言极是,待面见陛下时,你我再细细禀明便是。”
说话间,车队已抵达朱雀门外,两人整理了一番衣冠,在侍卫的引导下,径直入宫前往立政殿。
立政殿内,李世民正对着一份军报出神,见高月通报魏征、许敬宗求见,当即放下军报,脸上露出几分笑意。
“快让他们进来!”
虽然他们二人之前去河北道差点功亏一篑。
但之后也算是将功补过了。
“臣魏征(许敬宗),参见陛下!”
两人躬身行礼。
“免礼平身。”
李世民抬手示意,目光在二人身上扫过,见他们衣衫上还沾着尘土,便吩咐道。
“高月,先给两位爱卿看座,奉茶。”
待二人坐下,他才缓缓开口。
“此次河北之行,辛苦二位了,朕已得知,贞观稻推广顺利,府兵登记完备,河北民心安定,此乃大功一件!”
魏征连忙起身,再次躬身道:“陛下谬赞!此乃陛下圣明,推行仁政,又有贞观稻这般神物,臣不过是依旨行事罢了。”
“臣尚有一事启奏,河北道尚有数千流民需安置,世家所释放的隐户亦需整顿,还请陛下圣裁。”
李世民眼中闪过一丝赞许,魏征的刚正不阿正是他最看重的。他点了点头。
“隐户安置之事,朕已命户部全权处置!”
“玄成这一次可谓是劳苦功高啊,朕之后定然会酌情奖赏。”
“臣惶恐!”
魏征连忙推辞
“陛下,臣不过是尽了分内之责!”
“朕意已决,不必推辞。”
李世民摆了摆手,又看向一旁的许敬宗。
“延族,你在河北道协助玄成推广贞观稻,安抚世家,亦是功不可没。”
许敬宗心中狂喜,能得皇帝的一声夸赞,他便心满意足了。
他连忙起身行礼,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:“臣谢陛下隆恩!臣定当肝脑涂地,为陛下效犬马之劳!”
李世民满意地点点头,话锋一转,忽然提起了另一件事。
“对了,延族,你离开长安的这段时日,百骑那边出了些变动。”
“温禾那竖子,已从百骑调离,不再担任百骑校尉了,日后这百骑,朕便交于你和苏烈了。”
“什么?”许敬宗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,如遭雷击般愣在原地,连行礼的动作都忘了收回。
他瞪大了眼睛,不敢置信地看向李世民,仿佛没听清方才的话。
温禾离开百骑了?
看他如此失态,李世民并没有怪罪。
让二人休息片刻,便让他们退下了。
等离开了立政殿,魏征原本想叫住许敬宗的,却见后者如火烧眉毛一般的跑了。
“这许敬宗。”
魏征有些不满的甩着袖子。
他哪里知道,许敬宗此刻比火烧眉毛还着急!
好好的,百骑怎么就全交到他手里了! 《大唐:开局为李二献上避坑指南》-作者:沉默的脑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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